以幽默應對荒謬 ——議會工作一年感想

岑宇軒
Jan 1, 2021

先同各位講句新年快樂。希望啦。

2020年一啲都唔好過,新一年亦似乎只會更惡頂,我都無謂扮正能量。不過以前讀書學過一句「苦樂全在主觀的心,不在客觀的事」,用嚟勉勵畢業嘅學生出嚟做嘢要敬業樂業。其實唔單止工作係咁,做人都一樣,做今時今日嘅香港人尤甚。

而我作為一個小小區議員亦自當如此。

上一篇文《當選一周年》shamyuhin.medium.com/163ed79f7221 講咗好多2020年做區議員遇到嘅挑戰,由反送中到疫症到國安法到立法會初選,鑊鑊新鮮鑊鑊甘,但其實都未講到區議員最基本同最重要嘅職責 — — 議政。

過去十八區區議會由土共控制,唔少民主派喺議會上長期得唔到應有嘅發揮空間,久而久之令到大家都容易輕視議會平台。但係今屆黃大仙區議會一下子變成「全黃」,換屆之初有前輩都分享話要學習點樣去「揸莊」。第一次開大會,我哋就一致通過咗要求答應五大訴求嘅動議去回應投票畀我哋嘅街坊。我仲記得自己特登寫咗篇發言稿去讀:

但係政府當然唔想聽到任何反對聲音,好快就用開始用《區議會條例》第61條去限制我哋工作,話我哋超出咗黃大仙區議會職能。例如我曾經提出過要求立即實行雙普選嘅動議:

會上通過完照樣可以用第61條夾硬喺會議紀錄同開會錄音入面刪除返,而重啟立法會選舉嘅動議直頭連討論都唔畀。就算係考評局取消試題、明日大嶼等相對屬於民生嘅事項一樣係用同樣理由而唔畀討論,反而講到啟德醫院計劃時,有條位於觀塘區嘅接駁行人天橋興建計劃卻係可以拎上黃大仙區議會討論,而政府又唔會認為超出咗黃大仙區議會職能。

面對打壓,我哋已經多次讓步,例如透過修改議程內容嘗試配合政府邏輯,有次講到公共圖書館對部份政治敏感書籍進行覆檢,提出議程嘅同事已經將討論範圍收窄至淨係講黃大仙區內嘅公共圖書館,而康文署最初亦有派代表出席回答,但最終仍然畀政府以第61條為由拒絕放落正式會議紀錄而只能放附錄(到依家會議紀錄都未獲得通過)。

過去一年我哋三番四次喺會議上追問民政專員,每次都係話諮詢過相關部門同律政司嘅法律意見作決定,但只要比對返各個案例就會發現所謂嘅法律意見根本係自相矛盾,為咗執行政治任務,原來連法律專業都可以唔顧。不過日日睇住香港人被政府濫告嘅戲碼上演,其實應該要明白律政司早已淪亡,而區議會受到嘅打壓只係另一個不值一提嘅例子。

做得區議員就係要為民請命,而區議會就係最正式同最嚴肅嘅平台。政府依家阻撓甚至欺負嘅唔止係我哋,更加係香港人嘅民意。我哋一直盡最大努力周旋到底、據理力爭,只不過係想為黃大仙街坊贏返少少尊嚴。不過覆巢之下無完卵,當一國兩制名存實亡,區議會亦無法倖免於難。一班同事表面雖然唔承認,但心裡面對於開會或多或少都感到心灰意冷,覺得再無事可為。

但我唔係咁睇,正如開頭講要敬業同樂業。雖然喺個前所未有咁荒謬嘅區議會入面做區議員唔止係勞苦咁簡單,直頭係痛苦,如果照要搬梁啟超嗰句「從勞苦中找出快樂來」未免過分離地,但我喺哩一年入面慢慢搵到點樣令自己解脫,用余光中嘅講法就係「幽默實在是荒謬的解藥」。例如我個雙普選動議不被放入會議紀錄之中,我就同民政專員講應該要照放入會議紀錄中,等啲「藍絲」街坊睇下我講嘅嘢幾咁「離經叛道」;又例如明日大嶼嘅議程,我話向民政專員「獻計」,既然區議會主席認為符合第61條,就應該先等大家討論,然後政府再提出司法覆核,學呀習近平主席咁講要「拿起法律武器,佔領法治制高點」,等主席輸官司破產兼身敗名裂,咁民政專員就可以飛黃騰達喇。又有次會議結束前,有同事提出民政處「徵用」咗某社區會堂12月某個時段做國慶活動,令原有團體嘅活動冇辦法舉行,質問點解遲咗咁多先搞國慶仲要影響到其他團體。有同事舉咗一堆國慶日喺12月嘅國家,然後問個活動到底係幫邊個國家舉辦,而我就話毛澤東喺12月出生,不如唔好叫國慶活動,改為慶祝毛誕咪得,反正老毛嘅頭像仲掛喺天安門廣場。

以上舉嘅例子,或者會有街坊甚至同事不以為言,覺得只係逞口舌之快,但對我嚟講係面對議會被政府扭曲嘅態度,亦係喺壓抑中僅餘可以一笑嘅空間,總算係找出丁點快樂來,等日子冇咁難受,繼續做個樂業嘅區議員。再引用余光中嘅講法,既然個議會有啲三等人不斷製造咁多荒謬,我哋唔把握機會練習下點做個創造幽默嘅一等人就太可惜喇。而且會議發言係會寫入會議紀錄,我哋當然要考驗班官點回應(或者唔回應),就好似我某次開會所講,他日香港一旦唔知發生咩事,後人就可以拎返啲會議紀錄出嚟同班官鞭屍,咁睇法樂業又成為咗敬業嘅一種喇。

正常講議會工作應該係提下通過咗咩動議、推動過咩政策、對街坊有咩幫助,但哩篇文竟然係講開會點樣幽默,或者都係對「議會工作」本身嘅一種幽默。不過一眾藍絲唔使擔心,嚟緊區議員可能畀政府大規模「DQ」喇,相信好快區議會就可以由亂入治。面對香港全面而急速咁崩壞,好多人已經受緊,更多人日日驚緊,作為區議員嘅我其實處境都一樣,但若果我哋無力阻止荒謬發生,不如就嘗試以幽默應對,起碼減少精神上受嘅折磨,人冇事先可以做到世界冠軍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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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宇軒

前黃大仙區議員,面對Facebook逐步染紅唯有謀定後路,搵個地方安置自己寫嘅文